第三零七章 各退一步

“那就是分担，以前四房人一起才三千两，现在就剩两房人了，家里田地收入大大减少，孝敬也不像太后娘娘在时那么多，还给三千两，那府里的负担也太重了吧？哪里有钱给？”闻大夫人不快地道。

好不容易最近将田地铺子的收入截留了不少，没让老太太全拿去当私房，老太太又整出这样一出，哪来的钱给？

本来康定侯府自闻太后过世，少了大量孝敬后，就在寅吃卯粮——当然这主要也跟闻老夫人有关，闻老夫人没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依然每年大量截留府里的田地铺子收入转为私房，这样收入减少，她依然还这样干，能不寅吃卯粮吗？——后来将二房三房弄走了，府里又裁掉一些人，再加上闻百翎嫁入镇国公府引来了一点孝敬，府里的收支在扣掉闻老夫人的截留当然后来还有闻大夫人的截留后才堪堪平衡。

但也仅仅是平衡，现在每年要给闻八娘三千两宫中使费的话，马上又会寅吃卯粮，要不想寅吃卯粮的话，闻大夫人就只能将截留减少了，毕竟要让闻老夫人减少截留肯定不可能——闻大夫人通过与庄头、掌柜谈谈人生后，他们考虑到闻家将来的掌权人是闻大夫人，不敢太得罪她，所以上交给闻老夫人的盈余减少了不少，落入了闻大夫人手里，闻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原因，只是看自己越来越老，也没精力跟闻大夫人争这事，所以也就算了，但这样一来，落到闻老夫人手里的盈余已经大幅度减少。宫中使费这事要还从她那儿出，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闻老夫人不愿意减少截留，闻大夫人自然也不愿意，所以这会儿便据理力争地拒绝了。

但老太太也是铁了心要支持闻八娘，非要给闻八娘宫中使费，这可事关能不能整倒闻百翎呢，一想到闻百翎是闻家养大的。却不听她的吩咐。给闻四老爷谋个好差事，她就对闻百翎深恶痛绝，余生目标就是整倒闻百翎。谁也不能阻止她实现这个目标，于是当下便道：“既然你说只有两房，那好，就给一千五百两。剩下的我来给，这个你总没话说了吧？”

闻大夫人想着。怎么就没话说了？老太太给？老太太手上的银子，不也是公中的钱转移过去的吗？不过她不想跟老太太争这些老太太不会承认的话，只道：“顶多一千两，一千五百两下去。府里喝西北风吗？”

闻老夫人有心想说把你截留的那些吐出来，不就有钱了？但怕闻大夫人以同样的话还给她，让她将截留的吐出来。于是咬咬牙，只得接受了闻大夫人的让步。道：“算了算了，就按你说的吧。”

闻老夫人答应了，也算是双方各退一步了，只那幅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的闻大夫人不由憋屈。

回到自己的地方，便说起了这事，越说越气，再一次气的脸色铁青，道：“也不知道那老太婆什么时候死，再这样下去，她不死就是我死了！用侯府的钱，资助仇视四娘的八娘，将来八娘发达了，得好处的只会是四房，跟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要是八娘朝四娘出手没成功，倒霉了，搞不好四娘却会迁怒我们家，怪我们家这会儿资助八娘在宫里上窜下跳，给她找麻烦的！这种只有害处没有好处的事，却逼着我们做，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就受不了。”

钱婆子看闻大夫人因忧思过度，脸色的确有点难看，不怪她担心，要知道镇国公府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就是侯府大房眼下这情况。

钱婆子怕闻大夫人整天这样忧虑，别比闻老夫人还先挂了，那就要糟了，于是便道：“太太也不用太担心，一来四小姐肯定知道我们没有资助八小姐的意思，二来，老太太不就是因为身体慢慢差了，怕自己不行了，所以才提前让八小姐进宫，免得八小姐要守孝，没法参加宫选的吗？既然如此，想来老太太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闻八娘没参加宫选，就频频入宫，终于引起了皇帝注意，收进了宫里，一方面也是闻家的安排，因为闻老夫人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不行了的缘故。

闻大夫人苦笑道：“别指望了，前几天那老不死的倒看着快要不行了，但这几天，听到了闻八娘的好消息，身体又好了许多，估计是有寿的，一时死不掉的。”

钱婆子道：“老奴倒不觉得，老太太这次病倒，气色比以前差多了，就算挺过来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闻大夫人想起闻老夫人最近虽好了些，但脸色灰暗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钱婆子的看法。

其实闻大夫人不算那种整天盼着婆婆死的恶媳，只是闻老夫人做的事太恶心了，一次又一次地恶心她，且还不将大房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只关心着她那小儿子，这样一次次搞下去，闻大夫人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发展到现在盼着她死，也很正常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一直容忍jp的。

听说闻八娘还真入宫成功，刘氏也不由咬牙切齿。

本来她想卖了闻六娘的，结果没卖成功；就将主意打到了闻八娘身上，结果闻八娘想进宫，还成功了，她这卖女的计划又破灭了，眼看着由于生了个痴儿，女儿又不争气，在闻家地位越来越低，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刮众人的钱，于是手上就没多少钱，这会儿连这两个大财源都断了，刘氏能不恨的咬牙切齿吗？

对于闻大夫人觉得闻八娘将来发达了对四房有好处的事，刘氏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因为她知道，闻八娘只跟她哥哥闻七郎关系好，将来就算有那个荣幸，真跟闻太后一样成太后了，闻家能封爵，估计也只会让皇帝给她哥哥封爵，根本没自己和自己儿子什么事，搞不好闻八娘还会翻当年的案子，不但想收拾闻百翎，还会收拾他们，所以别说好处了，估计只有坏处，所以刘氏对闻八娘进宫，可没有任何兴奋之情。

所以闻八娘入宫这事，她跟闻老夫人也不是同一战线的，这时见闻老夫人一意孤行，再加上近几年闻老夫人对她越来越不好，根本没给过她什么钱，让她对闻老夫人也越来越不喜欢，所以闻八娘进宫，康定侯府欢天喜地的人并不多。

对闻八娘入宫，何三娘也是有心里准备的，因为早在闻八娘准备进宫时，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闻百翎便将这事跟何三娘说了，将闻八娘跟她甚至闻家的恩怨说了，指出她既然报复心强，只怕是一定要取代她成宠妃，这样才有能力报复闻家，报复闻百翎，让她做好到时闻八娘可能会针对她这个前得宠人员的夺宠行动。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便提前提醒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闻百翎道。

她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宫里说话要小心，所以并不说任何阴谋诡计的话，说的都是光明磊落的话，这样就算皇帝知道她跟何三娘说了什么，也找不到她任何不是。

何三娘听了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会注意的。”然后又道：“你们家吴姨娘的事，我之前也是听说了的，当时就觉得你们家那八娘和七郎两人想法莫名其妙，自己姨娘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不但不对受害人感到愧疚，还觉得别人害了他们姨娘，要跟人拼命，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现在陛下将这种脑子有毛病的人弄进了宫里，只怕宫里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闻百翎可不敢说皇帝有什么不好，须知隔墙有耳，普通人要是哪儿做的不对，实话实说得罪了人不碍事，这皇帝做了什么错事，实话实说万一得罪了人家，对方可是能要你小命的，所以她当然不会说皇帝有什么不对，只笑道：“陛下一向英明，要看到她在宫中行不法之事，肯定会依法处置的，你不用担心。”

何三娘悟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妥，于是也笑道：“是这个理，是我想岔了。”

闻百翎的话后来被人送到元鼎帝跟前时，对闻百翎称赞自己的话感到满意，闻百翎没说些假大空的奉承话，而是说了些言之有物的话，她说他英明，如果闻八娘做了什么不法之事，他会依法处置的，但这话的弦外之音也很清楚，如果闻八娘做了什么不法之事，他却听之任之，那，他这个皇帝只怕也称不上英明了，说是奉承话，却奉承的有前提，这女人，说话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的，跟镇国公家的人的行事风格还真像，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而说实话，闻八娘进了宫后，为了夺宠，只怕还真会兴风作浪，这一点，元鼎帝还是清楚的，到时该不该英明，还真不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