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镜子里一张粉若披霞的脸映进来,白如柔玉的双手搭在我肩头,笑若春花望着我,“我还配得上玉卿么?”
扭头看他一眼,“胡说些什么。”
他笑扳着我的肩,把脸干脆贴到我脸上,对着镜子:“我倒要好好看看。”
我看着镜子,若是旁人见了,一定会说是一双璧人吧?
想着他只需举手一步落棋便可杀人,转头云淡风轻若无其事,推开他,“胡闹。”
他笑笑,唤童子献上茶来,我喝了一口放下,穿上鞋子起身。
“你这就走吗?也罢。我也不留你了。”
“你好好养病休息,打扰你多时,让你费心了。”
他看着我,“以后再找你,你不要推却。”
我应了一声,他唤来墨印送我,墨印送我到园子外面,“颜公子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家相爷?”
吉庆插嘴道:“又不是来看你,跟着问这么紧做什么?”
墨印不理他,晶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家相爷从来没有这么等过谁来,颜公子要来,做什么都不上心了。我在旁瞅着心里明白着呢。就是我也眼巴巴地盼着颜公子来,看见颜公子喜欢得不得了。”
“是吗,好孩子,”我低下头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小脸蛋儿,“下次我来,一定给你带些好东西,你说你想要什么呢?”
葡萄般黑油油的眼睛看着我,“只要是颜公子给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掐他一把粉嫩的脸蛋儿,“怪油嘴儿的,好孩子,我忘不了就是。”墨印的脸儿红了。我笑起来,捧起他亲了一口,然后转身走了。
墨印恋恋不舍地送我出来,还是由于志远护送返回家中。
于志远在车上,走了一段,开口对我说道:“少相爷很少单独留客。”
“是吗。”
那我是不是该说荣幸。
“而且留这么长时间的,年青一代里的,唯颜公子一人。”
“你家少相爷,朋友并不多罢?”
于志远笑笑,“相爷家里,向来是高朋满座。”
高朋满座,为的是他的权势吧。
那么他一定清楚得很。在这里面,敬他惧他的人人倒不少。恨他怕他的也不会同他太近。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时刻都保持着清醒。
勿为人用,轻易勿信。
外公看见我回来,连连问我,“怎么才回来?可有受惊没有?他见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只得细细说了一些,“他留我说话,多呆了会。也没什么。”
我让吉庆把斗篷给外公看,外公看了,“太过了,收起来。这个轻易不要穿出去,免得招摇。他虽说对你相待甚厚,可未必见得是件好事。”
我点头答应。
过了不到两天,知道余大人找齐凤翔为的何事了。
掉下来的人头也并不止一个。
起因是沿海一带倭寇屡次来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地方告急,朝中派人去清剿。
派去的人当中,有齐凤翔的人节度使邹治龙、刺史何增远。还有与他对立的大臣一派的李晓义、宁平、万允聪。
听说齐凤翔做得绝,他让当地亲信福建观察使朱笑堂半路暗杀了李晓义和宁平。如果有人问他们怎么死的,海上出了事推给倭寇海盗是现成的。万允聪是右行军使,负责粮草,何增远正是他的上司,连日大风不能起船。可是何增远逼着万允聪起航,不然要以延误军情论处。万允聪无奈起了船,可想而知,结果只能用损失惨重来形容。
何增远上书要治万允聪的罪,说是有他敌之嫌,故意为之。这件事被朝中大臣得知后,为了扳倒齐凤翔,纷纷上书要求免于其罪,并要刑部立案追查到底。据说折子堆得象山一样高。皇帝派了内阁学士王安兴和那个余大人办理此事,必要重查。而这位余大人顶着众人唾骂和责难,明查暗压地拖了好些日子,最后只得找齐凤翔拿主意。齐凤颜操纵这些人就象操纵手中的棋子一样,轻轻一点余大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弃卒保帅。
朱笑堂被关了起来。
至于朱笑堂能不能把他们供出来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朱笑堂很快就死在牢里面了。
连带着朱笑堂的手下,何增远,最后还扯上什么事不知道,十几颗脑袋都砍了。可是大臣们并不满意,又找不到什么把柄。此事并无完结,虽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该派人还得派人去。朝中大臣此时缄口不言,倒是齐凤翔推荐了一人,孙德浩。朝中大臣立刻群起反对,因为孙德浩不仅会打仗,还很会捞钱。最后正为耽误玩乐而烦恼的皇帝拍了板,孙德浩于是大摇大摆领了皇命,不日将帅领大军浩浩****去讨伐倭寇了。
我想很多人等着看齐凤翔的笑话。因为这位孙将军领的是陆军,从未在水上做过战。
这几天渐渐有秋天的样子了,风带着凉,叶子还是绿的,只是没几天就会落下来。
看着风卷残花,心头不由得微微的痛。
谁说人生不似落花,世事原本蜉蝣,朝生暮死。
我的人生,又会不会象落花一样,飘泊一场,最后没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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