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凉一行三人离开了庆阳殿,殿外的守卫都进殿去保护皇甫卓天他们,所以他们的逃离很轻松,轻松得不太真实。
哥舒语把有琴珈天和万俟凉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像他这种职业的人经常能够发现这样的地方,大概他们总是不愿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有琴珈天的伤口还在向外冒着黑血,纯粹的黑色在此刻看来并不招人喜欢。
“你怎么样?”万俟凉压下心中的担心,看着有琴珈天越发苍白的脸色,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是冰凉。
“我没事。”脱离了危险,有琴珈天的戒备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再说如果没有哥舒语的帮忙,就算他充满了戒备也可能依旧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万俟凉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看到有琴珈天之后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本不是那样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的脆弱究竟代表了什么,也许她比谁都清楚,也许她比谁都糊涂。
“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有琴珈天自己都有些厌恶这一身的血污,所以当他想要为万俟凉张开怀抱的时候,下意识地又把手缩了回去,但是万俟凉已然靠进了他的怀里。
“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万俟凉束手无策,但有琴珈天和哥舒语早就有了答案才对。
“焚筋蚀骨散。”答案由哥舒语来揭晓,从他带他们来这儿,他就始终一言不发,结果一张口就给了万俟凉一个不错的打击。
焚筋蚀骨散,只闻其名,不见其实质的一种毒药,万俟凉也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的只有它的毒性强烈而让人厌恶,血液像是被换过一样,**在外的伤口像是针扎一般疼痛,一直蔓延到心脏,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前提是能够忍受住那锥心的疼痛,之后一旦到了时辰,便会彻底猝死,痛快又不痛快的一种毒药。
“似乎没有人制造出它的解药。”万俟凉此时此刻的心情用复杂来形容已是不足够的了,几乎没有人有这种毒药,所以就更没有人愿意费心思来研制它的解药,以至于无法破解的毒药都成了令人致命的东西。
“的确没有。”哥舒语像是天生专业泼冷水的一样,总是打消万俟凉的希望。
“你这样的笑容是代表你已经有了救活自己的把握还是说想在临死之前给我留下一个好印象?”万俟凉看到有琴珈天的笑容就有一种想要扁上去的冲动,可是再看到他身上的伤,她就下不去手了。
有琴珈天倒不至于笑得没心没肺,也许是万俟凉想要掩盖她没来由的心痛和心酸,所以撇过头不再看他。
“两者都不是,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拉着你一直陪葬。”有琴珈天郑重其事地宣布,双眼紧盯着万俟凉,不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万俟凉没有闪躲也没有不满,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便再没了下文。
哥舒语有些奇怪地看了万俟凉一眼,但是也许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有琴珈天会选择她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和你告别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先克制你的疼痛?”万俟凉宁愿关注比较实际的问题,也许她如果知道现在会有这样棘手的病例,当年应该好好地学医。
“这点疼我还能够忍住。”和他以前受过的伤、中过的毒相比,这次只是暂时没有解药而已。
“你能够忍耐,可我却不能,如果你不告诉我可能的办法,这二十三个时辰内做的事也许连我自己都想象不到。”万俟凉没有威胁,说到做到在她身上成功的几率比她说谎要大,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想到任何的办法,等等,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她那个师傅总算难得做了件好事。
“我要去一个地方,很快回来。”心动不如行动,她的想法需要付诸实践才会验证是否能够成功。
“不许去!”有琴珈天拽住想要离开的万俟凉,不小心地又挣开了伤口,流出来的血依旧是纯黑色。
万俟凉向来喜欢黑色,但现在却只剩下无比的厌恶,或许这件事过后还会重新喜欢回来也说不定。
“我很快就会回来。”万俟凉再三保证,但显然有琴珈天不认为她的保证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我陪她一起去。”哥舒语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再耽搁下去倒霉的也只有有琴珈天。虽说那件事过后,他们师兄弟就几乎再也没见过面,但是小时候一起训练的画面很多时候都历历在目,至今他也无法忘记,毕竟曾经他是那样的照顾着他。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说不放心,万俟凉更加不放心的是有琴珈天,他现在身上有伤,伤口让他连最基本的活动能力都在渐渐丧失,这让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我没事,如果不让语陪你去,我宁愿死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变得意气用事,像个小孩子一样?”万俟凉不是发火,只是她讨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她讨厌自己的没用,这样的没用很可能导致有琴珈天最后的死亡,她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不会舍得杀了她,她的独活会让她寝食难安,甚至更严重。
“让他陪你去,我在这里等你。”有琴珈天在万俟凉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以示安抚,但是他也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心的,就像他对她一样。
万俟凉想了想,多耽误一刻钟有琴珈天体内的毒就会变得越发危险,她现在已经耽误得够久了。
“好吧,我马上就回来,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这里,我一定回去找你。”万俟凉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宁,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愿她这种感觉只是错觉。
气氛搞得像生离死别,有琴珈天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受的感觉,他现在有伤在身,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没有丧失,只是遇到同一级别的高手,他必死无疑。
万俟凉也不管有琴珈天身上的伤口如何,只是紧紧地抱住他,不算温热的体温却给了她一种安心的力量,她现在极其需要这种力量。
“走吧,烈王府距离这里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我会尽快回来的。”万俟凉的保证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其中肯定有警告自己的部分。
哥舒语点了点头,随着万俟凉一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有琴珈天的视线。
有琴珈天看他们走了之后,一直忍着的那口鲜血终于喷薄而出,刺眼的黑色散落在他的衣服上,这第一阶段的征兆来得还真是快。
万俟凉的体力终是不及哥舒语,但是为了有琴珈天,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个时辰的路程强缩减到了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了距离烈王府最近的一棵树上。
下面是守卫森严的官兵,看来这次皇甫卓天的反应显然要比丞相府的那次屠杀快很多,而且貌似还多了不少的暗哨。
“你能想办法引开藏在暗地里的那些人吗?”
“没问题。”这样简单的任务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可是万俟凉却未必能把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他略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万俟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那东西她藏得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找不到,而且总要有一个人吸引暗哨的注意力。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如果我回不来这里,就只能靠你来找我了。”有琴珈天信任的人,她也愿意给予信任,即使她猜出了他的身份。
“好。”哥舒语向来说到做到,这是他这个职业最为基本的品质。
哥舒语故意弄出了点动静,随即就很快地离开了烈王府,也很顺利地带走了埋伏在府外的暗哨。
万俟凉小心翼翼地潜进了烈王府,她的东西还留在那处最偏僻的院落,她必须要回到那间屋子才行。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李婉婉和……一个男人,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但是以万俟凉和他们的距离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嘴在不停地乱动。
那个男人的头似乎还往万俟凉的方向转了转,庆幸的是没有发现万俟凉的所在。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私通,李婉婉的表情绝对不是约会情夫的美好,也许带着一种被人威胁的怒气和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若是他们再不离开,哥舒语就会回来,倒时候绝对会打草惊蛇,她连对方的一点资料都不知道,如果此刻再被发现,也许给他们带来的是更大的危险,该怎么做,又成了一个难题。
万俟凉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李婉婉似乎是生气了,难道是和那个男人话语间有了冲突?只见那个男人一把把李婉婉推倒在地,谁都知道这样一个动作对于孕妇意味着什么,这绝对不是万俟凉想要男人离开的方式,但他的确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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